Voice

你是白天一道星空

陪我 穿梭現實 夢遊

有點迷惑 有點懂

卻牢記 每個感受

我愛你 是我最清醒的夢

                                            白日夢 謝沛恩

一覺醒來，發現千絲百縷的光線已經透過窗簾的細縫跑到本應是爲了屋主安好睡眠而漆黑無光的房間里撒野。陳信宏摸著床頭櫃的手機，一點開屏幕，下意識就閉緊了眼睛，等那種由於忽如其來光線刺眼的感覺消散，他反復眨了眨好幾次眼睛才能較為長時間的直直盯著手機的螢幕。嗯，早上六點，腦子里反射的是螢幕山毫無感情的數字。

無意義的咕噥了一聲，把手機放回床頭，轉頭把自己的臉埋在旁邊的枕頭，整一個人成大字型的攤開，瞬間霸佔了留了一晚的空位。枕頭是整齊沒有皺褶的，棉被是全部卷在自己身上，身旁的位置是沒有任何溫度，陳信宏不需要打電話確認就能知道對方又是一晚沒有回家。

通常，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在他們兩個處於巡演的空檔中間。

通常，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在處於巡演的同居人身上。

通常……

這都是以前的通常了，自從溫尚翊接下了撞球電影，在他們巡演已經滿檔的日子裏面，硬是壓迫那，本來是剛好夠休息，少得可憐時間，這種情況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通常。

通常，他一覺醒來，準備要去SR處理日常業務的時候，怪獸早就在片場等候著拍攝。

通常，他凌晨從SR的工作室回到公寓，除了手機有對方傳來說晚安的短信，他在一頭撞入夢鄉的時候，怪獸還在片場等候著拍攝。

隨著拍攝的節奏越來越緊湊，在拍攝初期，兩人還能在出發準備演唱會的前一天就開始呆在一起的情況都被磨滅。現在是，五月天四缺一的提早一天到達演出的城市，而團長怪獸在演出當天跟隨而至。

而往往，演出之後，爲了繼續能夠擠壓時間，在他們還在酒店沉入睡夢的時候，怪獸已經需要在機場等候最早回來台北的飛機。一開始，他們還是會在酒店住同一個房，但不知道是誰漏口告訴怪獸，其實他提早離開之後，阿信就已經睡不著，往往在飛機上總是睡死過去，之後，怪獸秉著主唱需要多休息的藉口，拒絕再與他在巡演同一間房間。

他依稀還能在腦海里描繪，當時的怪獸滿臉疲憊，卻依然笑著的親了他嘴角一下，安撫他無處可發的小脾氣：“這段時間我已經沒有辦法好好看著你了，你就自己多休息。”癟癟嘴還想說些什麽的，對方已經累得整個人靠在他的肩上：“讓我瞇一下。”可是再累，溫尚翊還是在靠著他的時候，把他的手十指緊扣不放。從手心傳來的溫熱，將他心中無端而起的煩躁熨平。

他想，他是真的很努力在聽怪獸的話，不吵不鬧的好好跟自己小情緒相處，好好的休息。

可是，幹！思念這種東西根本就如藤蔓一樣，爬滿了他整個心臟，揪得他的心臟時時因為想起怪獸而微疼，也在慢慢侵蝕他努力壓下的小脾氣。

甩了甩頭，就起床洗漱準備等一下要去SR開會。

正在開車的途中，手機卻不斷的震動。

 “喂，阿信？怪獸他睡了，不過他之前就有叫我打電話提醒你今天早上是要開會的，別遲到。”耳邊傳來的不是同居人熟悉的聲音，而是助理貼心提醒。

“他睡了？”

“嗯，就可能太累了，剛剛在等宵夜的時候就睡過去了。”當其時，阿邦拿著宵夜靠近怪獸，是真的以為對方已經睡熟的時候，竟然還看到怪獸應該是因為還在淺眠中掙扎，聽到人的腳步聲就使勁搖了搖頭，想要清醒過來。

看著對方用力捏著太陽穴，阿邦有些不解：“欸，怪獸，你想睡就睡吧，東西醒來再吃好了。”雖然一整晚拍攝會有點餓，應該會想吃點東西。不過，怪獸最近也一般先選擇睡覺再說。

“不是，阿信今天早上有一個重要的會要開，我要等一下先打電話叫醒他。我怕我現在一睡過去就起不來了。”連續一周幾乎每天只有一個小時左右的休息時間，連怪獸自己也不能確保自己這一秒睡過去還能不能準時醒過來，而今天是難得可以喘一口氣，接近中午再開機。

“啊？幾點啊？”以為最多就大概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阿邦順口問了一句。

“大概七點半吧。”

“七點半？”阿邦有些驚訝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確認了現在的時間，現在才五點半啊。阿邦不是不知道最近怪獸的行程之緊，從進組以來，很多時候都因為太累而沒有辦法進食正常份量的怪獸都已經整個人瘦了一圈。“這樣吧，我待會兒幫你打吧，你還是先睡吧。”在對話這段時間，怪獸已經又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休息了。

“恩……好吧。謝謝了。”應該是真的沒有辦法用理智對抗身體機能的抗議，怪獸點點頭，緊接著就已經進入了睡眠的狀態。

“又是通宵的拍攝？”

“嘿呀，導演想說抓緊一點時間。”

“你們今天幾點開機？”

“嗯？十點，怎麼了？”有些愕然對方會問這種細節。

略微空白了幾秒，陳信宏才以一種更為低沉的語調，緩慢的說道：“我待會兒會過去一趟，如果怪獸在我到之前還沒醒來，你就不用叫醒他了。”

“啊？阿信……你不是，今天要開會？”沒記錯，這才是他要打這個電話的目的，這是……“喂，阿信，阿信？”阿邦喊了兩聲，接著聽到手機傳來嘟嘟的聲音，這才發現對方已經掛機。

雖然是怪獸的貼身助理，但是其實他跟阿信接觸的機會還是算比較少，但總隱隱覺得，剛剛阿信說話的語氣，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壓抑著，一種怒氣？

就在他有些發愁這件事不知道需不需要先告知一聲怪獸的時候，往休息區走去，卻發現怪獸已經醒了正在抽煙。

注意到怪獸搔了搔頭，抓了一下手機才問道：“你剛剛打電話給阿信了？”

“恩。”看來怪獸應該剛剛也想打過去，只是因為他早了一步，阿信處於通話中，阿邦猜測了幾分：“呃，那個怪獸，阿信說，等一下要過來。”

“哈？”抖了一下手上的煙，怪獸甚是疑惑的抬起頭看著他。

“就……我也不大清楚。”看到怪獸已經拿起了手機，看樣子是要打電話給阿信，阿邦還是決定先告知怪獸：“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阿信好像有點生氣。”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最後大力吸了一口煙，將煙尾的火花按息之後，怪獸抓緊了手機站起來往外走去。

“喂，阿信，你今天早上不是有一個會要開？”一劈頭就直接詢問，怪獸聽著手機傳來些微的電流聲，卻等不到對方即時的回答，拇指和食指又不可控制的相互磨了一下，想要找根煙。

“我已經推到下午了。”

“那你今晚不是還有一個會？”有些愕然對方延遲了會議。

“改到明天了。機票我也改了，跟你一起飛。”

“陳信宏！”這下溫尚翊才微微從剛剛的疑惑中感到煩躁，不自覺的壓低嗓音叫對方的全名。自從之前因為行程壓得太緊，造成陳信宏失聲必須要打開嗓針才能熬過演唱會之後，溫尚翊就都要求演唱會之前陳信宏可以有一整天的休息。

而現在將會議延後，開會通常又是會比預估所需時間要長，並且開會之後哪怕到另外一個城市，他也幾乎可以想見陳信宏還需要守在電腦或者手機進行後續一些細節的討論，換言之，在演出前，陳信宏又沒辦法好好休息。

“反正我已經改了。”絲毫不理會溫尚翊那顯然的怒氣，陳信宏自顧自的宣佈一個最後結果，也是進一步表示自己不妥協。

聽到對方語氣中不可忽略的強硬，溫尚翊更是煩躁：“陳信宏，我們之前說好的，你演出前必須要有足夠的時間休息。”

“現在也有，明天的會最多就到下午，明天晚上我還可以睡。”

“你能保證嗎？別鬧小孩子脾氣可以嗎？”溫尚翊提高了音調，語調卻一再的往下壓。一時間，沒有回應的空白流竄的兩人之間：“阿信，我不是兇你，只是你之前答應我這段時間都要自己好好休息的。” 溫尚翊閉了一下眼睛，稍微冷靜了自己的情緒，緩和了語氣。

溫尚翊不是不懂，這一陣子他是很忙，忙得甚至沒有辦法跟陳信宏碰面，沒有辦法長時間通話，基本都是短信的問候。他也知道自己疲憊的樣子，印在陳信宏眼裡，以及隨之而來陳信宏那擔心的眼神，在上一周巡演碰頭的時候，他就清楚看到了。

溫尚翊記得當時在後臺，陳信宏對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後只是說了一句：“表演前你先睡一下吧。”就坐在他旁邊，讓他靠著休息。而表演結束，他一回到台灣就直接到片場報到，直到今天。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休息，可是我也會擔心你。”聲音不再是從手機中傳來，溫尚翊一轉身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陳信宏，表情出現少見的委屈。

溫尚翊默默歎了一口氣，一輩子栽在一個人的手裡也值得了。他主動走上前去，放軟自己的表情，稍用力的抱著對方，在肩窩蹭了一下，用力呼吸著對方顯然早上洗澡之後散髮的軟香：“我很想你。”

感受到對方在這句話之後，瞬間放鬆了身體，甚至也用力的回抱他：“後天我來接你一起走。”

“不用。”拉開兩人的距離，溫尚翊看著陳信宏臉上錯愕的表情，忍不住又拉過來親了一下：“拎北明天下午就能拍完，明晚煮你喜歡吃的。”不過話一說完，又皺了一下眉頭：“欸，陳總，你明天開會能不能準時回家吃飯？”

用力回握了一下對方一見面就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回家吃飯的話，我一向可以很准時！”聲音不大，但是很確定。

“你吃早餐了沒？”

“吃了，我早上六點就起床了好嗎，怪獸哥。”

溫尚翊好笑的看著眼前的人：“陳信宏，你該不會是因為沒有拎北睡不著吧。”

毫不客氣的用力推了一下對方：“去你的，你才睡不著。我那是早睡早起。”

看著陳信宏雖然立即回嗆，耳根還是有點泛紅，溫尚翊笑得更是燦爛：“早知道這樣，拎北就不用這麼早醒過來叫你起床了。”誇張的打了一個哈欠：“現在真的是困死了。”

說話間已經準備往前走，感受到對方用力拉著自己，溫尚翊有點疑惑的轉頭看著對方。

陳信宏很認真的看著他，甚至抬手捧著對方的臉龐用指尖描了一下對方眼睛下的黑眼圈。

“不用擔心，拎北還想再睡一下，陪我？” 微微再側頭，親了親對方的手掌心。拉起他要繼續走。

“嗯，我進去陪你，不太好吧。”畢竟外人多，而人多口雜。

“你開車來的吧？”溫尚翊顯然一點都不擔心：“到車上就好。”

等到兩人在車後座坐好，溫尚翊靠在陳信宏的肩膀上，微微側的身體，抱著對方，就迷迷糊糊想要睡了。

他是真的很累，沒有軟綿綿的“抱枕”，他其實也睡不好。

而看著瞬間入睡的溫尚翊，陳信宏這才覺得自己也好想睡，果然今天醒太早了，還是自然醒，真的是見鬼了。他是不可能親口跟溫尚翊承認自己已經不習慣一個人睡大床的啦，抿了抿嘴，在心裡孩子氣的想著，拿出放在自己口袋的手機，調了一個鬧鐘，就也安心的靠著座椅，閉上了眼睛。反正，鬧鐘肯定能鬧醒溫尚翊的，這個沒在擔心。

其實在車上坐著睡，真的不算舒服。不過，陳信宏和溫尚翊都進入了美夢。